第(2/3)页 然后扭开脸,将热腾腾的胡饼叼在嘴里,拿盖子将装酒心蕊的陶罐盖上,黑布胡乱一裹,走了。 回宫,酒心蕊交给唐皇后复命。 然而第二天,却被唐皇后叫到面前。 “花笺昨日在城南的胡饼铺子被人打伤了。”皇后娘娘一脸忍笑。 莫急沉默。 “你都认不出她了?”唐皇后也不知在乐什么。 “原本也不熟。”莫急道。 “不熟也不至于打伤人家吧?” “当时误以为她要偷药,”莫急解释了一句,突然觉得不对劲,“属下下手知轻重。” 他出手时,已经判断出对方并非习武之人,并没有下重手。 当时也没有异常,怎么回去就受伤了? “要不你去揭穿她?”唐皇后提议。 莫急沉默。 “要不让莫缓去揭穿她也行。”唐皇后善解人意地改口。 莫急又沉默片刻,道:“属下去吧。” …… 虽然他对自己的出手轻重有自信,但对花笺的身体状况不确定。 昨日见她时,就觉弱不禁风。 事实上,可能比他以为得更弱。 如果真伤着了—— 莫急想想就头大。 守了一个月才采到酒心蕊。 一个月啊! 不能自毁长城。 …… 花笺就住宫城附近。 莫急到的时候,侍女都在屋外,屋内静悄悄的。 他不习惯在人前露脸,绕到侧窗,正要伸手推时,想起昨日见的少女模样,将手掌收了收,改推为敲。 敲了两下,却不见回应。 但凝神细听,屋内却有微弱的呼吸声。 莫急皱了皱眉,终究还是推窗入内。 暮色随影而入,为屋内带来一层朦胧的光。 人躺在床上,一动不动,气息微弱且乱。 莫急闪至床前,不期然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。 她醒着,眼里是莫急并不陌生的狡黠得意,好像在说,又骗到你了。 莫急垂眸去探她腕脉。 脉象紊乱,确有内伤。 “心脉未固,不可强行练功。”莫急淡淡道。 有内伤,但不是他伤的。 花笺笑嘻嘻地看着他,脸上不见任何悔过。 还是这样顽劣。 莫急没再说什么,将她拉起,一掌抵她肩后,以自己的内力助她疗养内伤。 他没耐心教别人做人,但用了他的酒心蕊,总得有点效果。 不然一个月不是白等了? “大高手!”她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,好像想回头看他。 莫急加重了掌心下压的力道,她才被迫坐稳,但嘴上却没停:“你这酒心蕊哪里得来的?陶汾都说找不到了,怎么你——” “楚地。” “哦……找了很久吗?是不是特意为我去找的?” “找人比剑,凑巧得药。” “比剑?什么人能与你一比?” 莫急没做声。 花笺笑了一声,道:“告诉我呗?是男是女?可有婚配?” “女的。” 花笺“哦”了一声,安静下来。 莫急明显感觉掌下的身子变得僵硬、焦躁。 他皱眉收手,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。 花笺露出无赖的笑:“也不能怪我啊,你看我现在这么弱,街头的顽童都能把我撞倒,要重新习武还不知得几年,我想找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保护自己有问题吗?” 说罢,直勾勾看着莫急。 “你想要我保护你?”莫急问。 “你愿意么?”她双眸晶亮地看着他。 “不愿。”莫急不假思索地回答。 他们莫氏子弟,只保护帝系。 …… “……酒心蕊长达五年的花苞时期,一直都是差不多一个模样,只有花托有细微的差别,你看——”御医拿着图谱一一解说。 莫急皱眉看着图谱,努力回忆切云山上剩下的一株酒心蕊。 那花托长到什么程度了? 应该也要开了吧? 凡费过心思的,难免不忍舍弃。 莫急一想起自己整整一月守着花开,就觉得不能白费力气。 何况花笺若早日筋脉复旧,便可重新习武,也不必总算计他的庇护。 …… 第二次往返切云山,只用了四十日。 采得的酒心蕊照例交给唐皇后。 又过了几日。 逢不当值时,莫急跑城南买了只胡饼。 咬下一口,瞥了一眼那日花笺站的位置。 伤应当好得差不多了吧? 开始修习内功没? …… 花笺家中难得有客。 是与她同出桐花谷的钟楚楚。 莫急隐在暗处,觑机瞥了一眼花笺的脸色,眉心却是一蹙。 不好。 “你又不是第一天练内功,竟然能练成这样?”钟楚楚的语气既恼火又不解,“虽说筋脉修复得差不多了,可底子毕竟受损,练得这么激进?想死吗?” “我——”花笺张口说了一个字,忽然停顿了一下,随后嘻嘻一笑,继续说道,“怎么会想死?只是不想好而已。”语气中一如既往带着狡诈和无赖。 “不想好?” “我要是好全了,还有人管我么?离了这里继续流浪江湖?我都流浪十几年了啊!” 钟楚楚沉默。 莫急也一时不知如何作想。 “师姐当初怎么舍得离开陶郎的?”她又笑,“我要有个陶郎肯为我负责,一定一辈子赖着他!” 莫急忽然想起那日,剑尖刺入她心口时,她眼里的狡黠和快意。 “你想赖上莫急?”钟楚楚嗤笑,“醒醒吧!” 莫急无声点头。 他才不是陶汾那种烂好人。 “醒不醒又有什么区别?”花笺仍是笑,“醒了也不好过,不如梦着。” “养好身子,重新习武,以后什么没有?”钟楚楚道。 “就是没有啊……”花笺长开后,嗓音也越发娇腻,尤其拖长了尾音后,懒洋洋好似对世间万物都不上心。 “你们要是直接杀了我,也就罢了,可你们这些大善人呐,总想救我……救了又如何?我以前还有个桐花谷可去,现在呢?养好伤,我去哪儿?” 她歪了脑袋看钟楚楚。 从莫急的角度,能看到她的脸,她笑着,眼里却像藏了刀锋。 尖锐,激烈。 “如果有,你怎么走了又回来?” “仗剑走天涯,那是有家的人才会有的梦,我配吗?” “我最好永远像现在这样,像废人一样,被圈养在这小小的宅子里,有人为我请医,有人为我采药,有人让我赖着……” …… 钟楚楚离开后,花笺仍旧坐在床上,仰起脸,望着窗。 暮色昏昏,窗纱上映出庭前梨影静静。 第(2/3)页